2007年6月20日,星期三(GSM+8 北京时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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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国自首卸下戴了12年的心枷
舟山一骗保犯罪人真诚悔罪终获轻判
本报记者 陈岚 通讯员 张杰 方娜

  “被告人周海(化名)犯保险诈骗罪,判处有期徒刑1年,缓刑1年。”6月1日,舟山普陀区法院法官正宣读判决书,此时,只见被告人席上的一名男子,抬起头看着庄严的国徽,长长地舒了口气:纠缠他12年的心魔,此时终于可以挥去。

  事发:12年前,为了2万元赔偿金,他动了骗保歪念

  1995年,居住在千岛之城舟山的周海和别人合股经营一艘渔船,雇了几名船员,从事海上捕捞作业。因为同时还做着冰库生意,他并不下海捕鱼,由另一名船东担任船长,自己则从中按照股份比例分红。
  1995年11月初,正是渔汛期,舟山的渔船都开赴渔场“捞金”。但是周海的渔船少了两名船员,一时无法成行,眼看生意要泡汤,船长只好临时找来阿沃和阿桂(化名)应急,匆匆地出海去了。按照有关规定,船东必须为下海船员投保人身意外伤亡保险。船长走得匆忙,来不及办理保险手续,出海前特意叮嘱周海一定要去保险公司为这两名船员投保,周海一口答应了。
  11月12日晚上,渔船出海没几天,周海接到了船长的电话:“不好了,阿沃掉海里死了,你快去保险公司报案!”他听后,头“嗡”的一声大了。原来,因为冰库生意忙,他竟然将投保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  很快,一个歪念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。他当即向船长道出了没去投保的真相,并要求船长封住所有船员的嘴。因为牵涉到自己的利益,船长就马上召集船员统一口径,要求他们如果有人问起阿沃落水的时间,就说是在11月14日晚上。
  第二天一早,周海便急匆匆来到保险公司,给阿桂和已经落水身亡的阿沃投保了人身意外伤亡险,保险金额为2万元。
  4天后,渔船回来了,周海立即来到保险公司要求理赔。投保的第二天便死了人,发生这种事的概率太低了!保险公司觉得此事很蹊跷,就派出调查员去船上调查。船员因为受雇于周海,都昧着良心一致称阿沃是11月14日晚上出事的。保险公司也找不到别的证据,只好支付了2万元赔偿金。

  第一次自首:5年后,离解开心灵枷锁的机会如此之近,他还是选择了逃避

  虽然2万元钱骗到了手,但这事总像一块石头压在周海的心头。他特意翻阅了相关法律书籍,得知自己的行为涉嫌犯保险诈骗罪,是要判刑坐牢的,就越发害怕了。此后,周海每天都过得心神不宁,一听到警笛声,心就会“扑扑”直跳,总怕事情败露。在这样的惴惴不安中,他熬了近5年。
  2000年3月的一天,周海听说有个人用和他相似的手段骗取保险金,被判了刑,更加惶恐不安,觉得总有一天自己也会东窗事发,锒铛入狱。于是,他决定说出真相,不再让自己的良心受折磨。
  周海将在心中藏了5年的秘密告诉了家人,妻子和家中长辈都是深明大义的人,纷纷劝他去投案自首。想明白后,他鼓足勇气去公安机关自首,并退还了骗得的2万元钱。他的心情也一下子舒畅了很多。
  由于周海系投案自首,公安机关为他办理了取保候审手续。到了2001年,案子由舟山市普陀区检察院向法院提起公诉。法院给他送达了开庭传票,但是开庭那天,他却神秘失踪了!法院不得不裁定中止审理。
  周海为什么在投案自首后又踪影全无?原来,他经营的冰库生意失败,已经变卖全部家产还债,最后还欠了100多万的债无法还清,家人也不得不寄居在亲戚家中,儿子的学费也没钱付了。正在他焦头烂额之际,一个好消息从天而降:他的一个亲戚见他债务缠身,就通过关系给他办理了劳务输出到境外捕鱼的相关手续。但是此时,离开庭的日子也不远了。他又陷入了两难抉择:到底去不去?去,那么开庭怎么办?这不是在恶意逃避法律制裁么!不去,不但白扔了一笔不菲的手续费,而且好不容易托关系搞到了打工名额,不能让这么好的挣钱机会从眼前溜走。
  经过几天激烈的思想斗争,周海决定,为了无家可归的家人和没钱交学费的儿子,还是要搏一搏。于是,他瞒着司法机关跑到境外去了。这一走,就是6年。

  第二次自首:又过去6年,回国接受法律制裁,压了他12年的“石头”终于落地

  周海到了境外后,凭着自己的勤奋和智慧,赢得了老板的信任,渐渐地站稳了脚跟,生活也逐渐宽裕起来。在拼命挣钱偿还债务的同时,他一直惦记着案子的事情。和家人通电话时,得知当年的案子由于自己逃避审判至今悬而未决,他就常常长吁短叹,非常悔恨。今年初,老板决定给他晋升职务和加薪。但这一次,他毅然放弃了在境外辛辛苦苦闯出的一片新天地,辞职回国,来接受法律的制裁。
  2007年5月的一天,从境外千里迢迢回来的周海又一次主动跨进法院的大门投案自首。
  法院经过审理后认为,周海犯保险诈骗罪,应当对他处以刑罚,同时考虑到他虽有中途逃避审判的行为,但最终还是投案自首,能主动悔罪,情节尚轻,于是对他作出了缓刑判决。这起一波三折的案件,在案发12年、中止审理6年、被告人投案自首两次后,终于划上了圆满的句号。
  案件审理过程中,周海诚恳地对承办该案的检察官吐露心声:“我当年为了还债而出去,致使案件无法正常审理,心中一直非常不安。现在我回来接受审判,以求自己的良心能够平息,从此再也不用提心吊胆,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个舒坦觉了!”
  检察官表示,能放弃境外较优越的生活条件,主动回来接受法律的制裁,这说明周海的内心仍对法律充满敬畏之心。如果每位公民都能心怀对法律的这份敬畏,自觉遵守法律的规定而不越雷池,或者即使在触犯法律后也能诚恳接受其惩罚,那么理想的法治社会距离我们将不会太远。